“傅太太您怎么来了。”谢明舟礼貌点了点头,扶着傅老太一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老叶也算是老朋友了。”傅老太一向笑眯眯的眼睛挂着怀念,“我们这帮人啊,就是听老叶的戏度过了大半辈子。叶家一家人都爱戏成痴。”

末了,傅老太补充说,“前几日,阿故也来探望过。”

谢明舟顿了下:“傅总也来过?”

“嗯。叶家和傅家相交甚好。”傅老太回忆说,“阿故小时候,我经常带他去叶家听戏。阿故这孩子,虽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对明朝的历史可是喜爱得紧,明朝的那段曲也不例外。”

谢明舟静静听着,没打断。

“哦对,叶家不是有个小子叫叶荣嘛,现在在当导演。”傅老太说,“他和阿故也很熟,两家经常有来往,后来听说叶荣转型当了导演,也没几天回叶家了。”

原来傅沉故和叶导认识,还是不错的朋友。谢明舟想了想也对,文化世家,爱好相同,圈子大都重叠。

“小舟啊,你也听曲?”傅老太问。

谢明舟点头,也带着分怀念,坦言说:“儿时也是听曲长大的。”

傅老太意味深长望向谢明舟,眼底的欣赏更深,在这个年头听戏的年轻人可不剩多少了。

谢明舟陪傅老太聊了会,到傍晚才和温陶赶回了剧组。

已经入夜,剧组的戏台已经布景完成,工作人员也歇息到据点领盒饭,戏台四周空无一人。

谢明舟站在戏台子前,屋脊壁柱,浮雕彩绘透着熟悉的鲜艳和贵气,千百年前的戏楼子向来热闹,两三层的看台可以容纳百人。

但如今却冷冰冰的沉在夜色里,墙漆脱落,无人问津,显得格外寂寥。

这时,寂静的片场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

谢明舟转过头,叶荣一言不发走到他身边,望着戏台,似乎在回忆过去。

“听家里人说,你下午去探望过我父亲?”叶荣问。

“是。”谢明舟回答说,“叶老对整个圈子来说,都是举足轻重之人。”

“现在老一辈退了,整个圈子也渐渐没落了。”叶荣垂了垂眼,《梨园惊梦》的角色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演员,好不容易挑中一个又跑路了,再加上近些日子王氏变故,电影圈更是难找到人。

而对于他父亲,叶荣一直心怀愧疚,迟迟不敢去医院看望。

他曾经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成为一名出色的戏曲演员,但后来他不甘于此,转型进入娱乐圈当了导演。

叶老丝毫没有阻止他,甚至给他鼓励,拍了一部又一部文艺的巅峰作品,但直到父亲倒下,他才真正想起来叶家的根脉。

“谢明舟,你是个好演员。”叶荣涩声说,“我不会给你施压,你要是想走,便走罢。”

角色找不到演员,剧组也只能延档期。对于演员来讲,档期就是生命。

谢明舟望着眼前有些颓废的俊雅男人,和颁奖典礼上意气风发的样子相去甚远。

“叶导,合同我已经签下了,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谢明舟一双桃花眼轻轻弯起,潋滟又明亮,在夜色中甚是好看。

叶荣目光顿了顿,固执开口:“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谢明舟轻笑一声,认真说:“叶导,说实话,其实我对戏子的角色更感兴趣。”

叶荣愣了下,他确实没想过这点,当初挑中谢明舟演军长,主要是看到他天生的尊贵和威严感,一身正气的傲骨,但他忘了谢明舟极强的可塑性。

“你……”叶荣上下打量着谢明舟,第一次用戏子角色的衡量标准来审视他。

骨相深邃,但五官又偏古典,天生贵气。这么看,的确又有几分民国戏子的风华。

时下确实找不到人,叶荣出声,其实也不报什么希望:“你学过戏么?能试一段戏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