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叫来了张新文,张新文和司机以及另一个干事昨晚好不容易赶到维修站后就住在站里,计划今天返程时再接单军回连部。

单军问起山里那个辅助执勤点的事,张新文也无奈,本来是有要给执勤点送过去的补给,但是没想到连下了两天的雪不停,车已经没法上那个峰头了,所以补给只能先留在维修站里,等天晴了再让维修站的几个工人给送上去。

单军看看窗外的雪,这样的雪,看样子下几天都不会停。

“我先上去,给那个兵送一点儿。”

几天没东西吃,忍饥挨饿在风雪里守着哨位,铁打的战士也受不了。

“连长,不行啊!”张新文急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怎么上去,走上去?绝对不行,太危险了!”

单军已经不容分说地把电话挂了。

马平川在锅炉房添了煤上来就听见战备室里的电话在不停地响,过去接起了电话。

“是!副导!我是马平川!”

听到张新文的声音,马平川赶紧立正站好。

“快叫连长来接电话!”张新文匆匆地说。

“连长?”

马平川一头雾水。

“副导,你是不是打错了,咱们这是哨所,连长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在连部吗?”

“不是老连长!是新来的连长!”张新文本来就着急,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是不是傻,就是昨天跟我一起到你们哨所来的那个,单军,单连长!”

“啥?!”

马平川下巴都快惊掉在了地上,话都接不上了,磕磕巴巴地:“他是连……连……连长?!”

单军通过哨所的办公程序签了字,从仓库里取出一人份的储备粮,翻出索兰山军用地图,根据上面边防图的标识找到了那个辅助执勤点的坐标经纬度,在上面画了个圈。

马平川忽然气喘吁吁地跑到储藏室门口,一个急刹停住了,扶着门框喘气,看着单军的表情五颜六色:“……报……报……”

“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是不是在这儿。”单军没在意他说什么,敲了敲桌上的地图。

“报……报告连长!!”马平川涨红了整张脸,诚惶诚恐地立马挺直腰板:“副指导员请您接电话!!”

“马班长,你干吗呢?”柱子莫名其妙地问,被马平川一脚踢在小腿上,“快过来站好!这是连长!”

“连长?”柱子愣愣地看单军,压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马平川拉到身边站成一排,马平川又叫来了那头的老罗,除了从山上回来后接哨的林威,其他三个兵全都立正笔直地在走廊里站成了一排,绷得跟个钢炮似的,看着单军的表情别提多紧张拘束了。

“报告连长!357哨点实到三人一人岗哨集……集合完毕请指示!”马平川磕巴着说,“对……对不起单连长,我们不知道你是……我们……”

他们居然叫一个连长给他们唱了一宿的歌!几个人脸都绿了,舌头都打结了。

“行了行了,”单军看着他们好笑,“这儿又没外人,是我没说实话,你们紧张什么。对外是上下级,对内就是一屋子战友,之前什么样就什么样,解散!”

几个人总算放松了下来。“连长,那副指导员的电话……”马平川提醒。

“不接了。”单军背起背囊,眼望着山崖后头。

“我要上山。”

不顾马平川他们的阻止,也不让他们带路,单军命令他们仍按照原计划的哨所巡逻任务去巡逻,自己背着背囊上了山崖。

风雪中一路艰难,单军徒步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经纬度准确的地点,爬上陡峭的山峰,终于看见了山巅凹处一座小小的房屋建筑,单军拿出地图比对,确认就是这里没错,他顺着几十级已经被冰冻的台阶上去,在山峰的弯口,站在了一个犹如林场看林人小屋般的简陋房子前。

单军来时做过思想准备,可是看到这个执勤点的简陋,还是让他吃惊。

两间平房,窗户禁闭。单军敲了门,没有人回应,推门门开了,门没有锁,里面空无一人。

屋子里还残留着烧炭炉的味道和微弱的一丝暖意,但显然人已经出去了很久,屋里没生火,空气早已冷却下来,泛着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