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白榆很快便像是彻底失去生命的猎物,手脚酥软地垂落在桌子旁边,主要还是上不来气。

任凭谢玉弓肆意汲取,像饮血的兽,成瘾的狗那般。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谢玉弓想要杀她白榆是能理解的,毕竟她并没有事先和谢玉弓商量过。

而且在剧情里面,谢玉弓也并不知道七皇子会在宫宴之上搞自导自演的刺杀以求圣宠,更不知道那两支短箭根本杀不了人,箭头都是特制的。

白榆在那种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推他去挡箭,他肯定会认为白榆又是联合了谁要杀他。

这种事情白榆可以解释,而且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可谢玉弓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地上还躺着一个昏死的老太医,谢玉弓把白榆的嘴堵得死死的,好似一辈子都没有吃过东西的恶狼,誓要把爪下猎物的所有津液汁水都一股脑地吸吮殆尽。

白榆被亲得头脑昏沉。

白榆一只手按在谢玉弓的肩头,但是她根本推不开。

她只好回手在桌子上摸索,碰掉了一个杯子“啪识地收紧,指尖被割裂流出了一点血迹。

就像曾经的那些谎言被揭穿的时候,那些人的震惊又指责的脸,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愉悦。

她和她的妈妈曾经爆发过一次剧烈的争吵。

那时候白榆第一次挖心掏肺地说出了自己撒谎成性的原因,祈求得到一点怜悯和原谅,那时候她才十三四岁。

她妈妈震惊地愣了片刻,用一副伟大的慈善家的嘴脸,把她当成那些福利院之中无人管教看护的野孩子一样,堪称温言软语地教训道:“没有人会爱一个满口谎言的匹诺曹,你不是看过那个童话的吗?你需要改变,才能获得朋友和真爱。”

“没有人会因为谎言生出爱意。即便是有,谎言被戳穿也会立刻消失。”

白榆想到这一句贯穿了她的短暂前生,堪称魔咒的话,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没意思。

可她的指尖却在无意识地收紧,伤口压得更深,她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看着谢玉弓的眼神,有多么令人动容,可怜可爱。

那是她从未展现过的真实与无助。

谢玉弓看着她片刻,突然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改为抚上她的面颊,那是很轻,却滚烫的一片触感。

“好,我中毒了。”谢玉弓点头。

他甚至带上了一些哄劝的意味,低头凑近白榆,白榆以为他又要以毒攻毒,都打算放任不管,谢玉弓却只是将嘴唇轻轻地覆盖在她的面颊上,吸吮掉一滴白榆脸上的水泽。

他吸吮完了这边,又赶紧去了另一边,在白榆的下巴上接到了另一滴。

“别哭……”谢玉弓声音低缓地哄,“那你说要怎么解毒?嗯?”

尽管谢玉弓尝到了白榆的眼泪,已经觉得自己得到了解药。

但是他还是在神志不清,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毒素缓慢扩散,幻境和现实交叠的缝隙,抽出了一些神志,停下来听白榆的“真话”。

而白榆被他搞得愣住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这种状态的谢玉弓,竟然会有这样堪称……温柔的行为。

白榆张开嘴,嘴唇抖了抖。

这一刻她突然也像个中了毒的疯子,赌徒,她一个字都没有解释。

她直接抓着碎瓷片,在谢玉弓的伤口上狠狠划了一下。

谢玉弓疼得微微缩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重新流血的伤口,又看了看白榆手中的碎瓷片。

他周身戾气横生,如一头随时能够奋起将人撕扯粉碎的狮子。

但是他只是看了看。

他没有去管自己流血的伤口,更是什么都没有问。

他伸手,看上去是要夺白榆手中的碎瓷片,白榆死死瞪着他,如果这一次被谢玉弓杀了,那纯粹是她自己犯病找死。

明明能说清楚的……

可是谢玉弓再一次让白榆震惊,他并没有抢夺白榆手上的碎瓷片。

他只是看到了她流血的手指,为她将手中这小巧却锋利,也能随意取人性命的碎瓷,调整

了一下姿势,免得她在发力的时候割伤自己。

而后微微抬了下她的脸,再度低头亲了上来。

这一次的他极其温柔,辗转缠绵,勾着白榆的躲闪的舌尖共舞。

像吃饱了之后懒洋洋晒太阳,相互舔毛的兽类。

而白榆眼睫颤了颤,一对晶莹的泪珠再度滚落面颊。

但她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

她一边仰着头,和谢玉弓唇齿相缠,一边攥着谢玉弓给她调整后的碎瓷片,摩挲着他的两处箭伤,一下又一下地划着。

鲜血淋漓,谢玉弓只是在她划得狠的时候,才会微微缩一下腰腹。

他没有躲开,他亲手给了她凶器,纵容她在自己身上肆意以利器作画。

只在偶尔在白榆划得狠了的时候,才会如追责讨债一样,轻轻咬一下白榆的舌尖。

白榆舌尖发麻,她不知道这算是什么状况。

如果此刻有个人来这里,或者是地上那个糟老头子醒过来,一定会被他们吓疯的。

两处伤口都被白榆划破了,鲜血几l乎覆盖了谢玉弓的整片赤.裸的胸膛。

但是他却仿若无觉,捧着手拿利器的他的九皇子妃,亲吻得缠绵悱恻,啧啧有声。

白榆又开始呼吸不畅,谢玉弓本就因为毒素扩散而灼热的胸腔,沾染了涌出的鲜血,蹭得两个人身上到处都是。

白榆满口都是血腥味道,可唇齿之间却一片湿滑柔软,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谢玉弓滚烫的鲜血之中,绵软无力。

但她到底不是真的疯掉的那一个。

或者说她还没有像谢玉弓一样,完全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