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而与此同时,田径基地的宿舍楼里,有人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感冒了?”林建洲坐在床沿边,从盒子里翻出好几条肌内效裁剪成不同的长度,“这几天温差太大,你出门注意着点,马上钻石联赛了,一感冒你整个人状态就不好了。”

盛星河心说其实不感冒状态也不怎么样,这阵他一直受腿伤困扰,连日常训练都没法全额完成。

膝盖和足跟都有不同程度的刺痛感,练多了就跟踩在指压板上似的,苦不堪言,只能靠药物和理疗按摩缓解一下疼痛。

今天天气不好,窗外的天灰蒙蒙的,云层很厚,不像要下雨,但就是没有阳光。

盛星河很讨厌这样的天气,比下雨天更讨厌,他喜欢阳光,喜欢炽热的赛道。

“教练。”

“嗯?”

“算了。”盛星河往床上一倒,长叹了口气。

“有事儿就说出来啊,别闷在心里,说不定我能替你解解困惑呢。”林建洲扫了他一眼。

“您当年是几岁退役的?”盛星河问。

“二十九。”

“为什么,受伤还是?”

“因素很多,首先是家里面的经济负担特别大,我们那会比赛又拿不到几个钱,另外就是克服不了心理问题,我1米85,是队里最矮的一个,连教练都不看好我。”林建洲说。

“那您后悔过吗?”盛星河又问。

林建洲放下手中的东西,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年没有拼死搏一搏,霍尔姆1米81都能跳个奥运冠军出来,我那时候宁可相信别人说的话也不相信我自己。”

盛星河的神情恍惚:“但练得久了就知道,不是人人都是霍尔姆,向往是向往,现实是现实。”

“没有谁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更了解你想要什么。”

林建洲顿了顿又说,“当然了,如果当年我再博个几年没有拿到什么成绩估计现在也该后悔,早知道就不该练什么体育,人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满足的,永远都觉得另一种可能会更好,因为你不曾拥有。”

盛星河哑然。

他现在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了什么留在这条路上,如果按经济学的说法,大概是沉没成本投入过多,不敢也不能轻易放弃了。

最近他经常想起十年前,什么都没有,每跳过一个高度就是值得庆祝的大事,空间里还留着许许多多照片,那些相片像素不高,但都记录下了当时的心态。

这一路上得到的越多,就越是不容易满足,幸福感也越来越弱。

他需要更大的突破,可身体却像是在警告他,差不多得了,你就这水平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内心多了许多不确定和恐惧。

一个视频框弹出来,扰乱了他的思绪。

贺琦年的头像在屏幕中央,教练就在边上,盛星河不知道该不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