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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要来的几天,除了站岗,日常训练都停止了,我们的任务是布置军区大院准备过节。大门岗挂上了“喜迎元旦”的横幅,警备区里道路两旁张灯结彩,挂着红灯笼。我们被派去插彩旗,挂灯笼,闪闪的灯泡让军区多了过新年的气氛,战友们都沉浸在过节和不用训练的喜悦中。我帮着一起布置,给主道两旁的冬青挂上小灯泡,看它们通上电,一亮一亮,闪得很喜庆,我羡慕它们,它们没心没肺。

杨东辉不在营区,要放假了,除了值班干部很多干部都上街了。他去哪我不知道,应该是去陪徐静了。她大老远地来,就是为了跟他过新年吧。

连里联欢会要买布置气氛的拉花和水果饮料伙食,任务交给了我和马刚,还有班上一个江西兵张顺。我们三个获准外出,跟着司务长采购完后,我们用一包烟向司务长贿赂,争取了一个小时的自由。

马刚藏了一张ic电话卡,把我俩拉到了马路边一个ic电话亭,这东西现在马路上瞅不见了,当时是非常火的,部队里谁有ic卡都是个宝贝,因为可以往外打电话,还便宜。ic卡火的时候,碰上人多还要排队,那电话亭里一腻歪就几十分钟的,让人火大。

马刚掏出卡说,这一小时谁都不许往家打,只许给对象打,抓紧时间。

马刚看上了通信连的一个女兵,没事就打总机,就为了听听那女兵的声音,我还给他带过一封信,都在部队,不敢说什么露骨的话,无非是xx同志:感谢你和话务队接通我们的电话,祝工作顺利什么的,就像封文法不通的表扬信。信过去了就没下文,话务队的女兵大多都是领导亲戚安排来的,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马刚不气馁,跑外头来花钱打军线,服了。张顺对象在老家,难得能打个电话,也叨叨个没完。

他俩抢着电话线,我在外头闷着头抽烟。

马刚过来拉我:“快,到你了。”

我说:“你俩可劲打吧,我不打。”

“咋不打呢?客气啥?”

“没对象打给谁?打给你姐啊?”我没好气。

“你打啊?你要打我现在就给你号!”马刚非把我拽进电话亭,把话筒塞我手里。

“就你小子那晚上那动静,没相好的我都不信”他在我耳朵边上叽咕,拽着张顺买烟去了。

我举着话筒犹豫着,慢慢插进了卡,开始拨号。

那是个寻呼。挂了之后,等了三分钟,电话就回了过来。

“喂。”他的声音清澈,低沉。我抓着听筒,一言不发。

“我杨东辉。哪位?”他问,我沉默着,他等了片刻,追问:“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