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进紫禁城心态已全然不同。贾芸跟在最后,亦步亦趋,心里牢牢记住念远交代自己不骄不躁,按平时对齐先生的问答就行。定下心神往里走着。

禁宫内外,高墙耸立。大气磅礴,庄严肃穆。

十几位太监都低着头,走路一点声响都没有,路上遇到哪位主子了,眼睛都不用抬就能分辨出哪宫哪殿,妥帖的请安。

宫宇层层叠叠,走了一柱香的时间还没到,真不亏是‘红墙宫里万重门。’贾芸还好,于知顾五大三粗的外表看起来也是练过,只是苦了陈海,一路上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虚的很。

最后终于熬到了太和殿,陈海才长吁一口气,掏出手巾抹汗。

待太监传了进去,贾芸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

“大胆贾芸,你可知罪!”

贾芸一时间不明白怎么了,却被两名侍卫押住跪了下来。大红色的新晋探花袍在风中摆动,宛如一抹血色。

“正如臣说言,就是这贾芸冒名顶替了我的外甥贾珠的考籍!”王子腾双手抱拳说道:“还请圣上为臣做主。”

“贾芸,你有什么要说的?”悠远传来的金口玉言,让贾芸顿时清醒了不少。如今朝堂上自己孤身一人,定要分辨清楚才是!

“学生贾芸一心读的圣贤书,从来不敢也没想过做出欺君之罪。每份答卷圣上都可以让人一个字一个字的查验,均是学生自己呕心沥血之作,绝不敢参假。”

龙椅上头的那位似乎在犹豫,贾芸的卷子他是看过,字如其人,超然出众。

“学生陈海,有事禀告。”

“讲。”

“学生有罪。”

“你又何罪之有?”皇上刚听了王子腾和几位官员的狀诉,对于贾芸的品行事迹列出种种不堪。听着就闹心,可人家偏又有理有据一口一个冤枉,话又不直说绕的头疼。

“学生在殿试之时碰巧坐在贾芸对面,在奋笔疾书时不料将草稿掉落在地上,捡的时候...看到...看到他...他...”

王子腾站了出来,恨瞪了陈海一眼,训斥道:“御前自有主张,既问心无愧何必结结巴巴,快说!”

陈海扑腾一下跪下,说道:“学生看到他翻了衣服內襟,上面密密麻麻疑似夹带!”

“贾芸游街前换下的袍子并没有交给内务府的公公,反倒偷摸的掖藏起来。臣已经命人找了来。”

只见一件内襟里密密麻麻都是小字的袍子呈到了御前。皇上一见,真是贾芸的字迹。顿时怒不可赦,叫人将袍子扔到了贾芸面前。

贾芸见到上面板板整整写满袍子的小字,简直百口莫辩。若非是他本人,定也信以为真!当下明白这是有预谋的栽赃陷害!

王子腾的刁难数落就在眼前,如此他还能不明白吗?这定是荣国府使得绊子!好个荣国府!

对方有凭有据,人证物证皆在,当下皇上下令划了贾芸的探花之名,贬其为庶人待查明清楚后论罪。

“若是错判,朕这个皇帝就不必当了!”皇帝颇有深意的看了贾芸一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探花贾芸欺君罔上,目无王法,摒除探花功名,三日后充军千里!

贾芸之母卜氏,朕念她身为节妇,但教子无方,关押到莲溪寺罚其日日佛前念经忏悔。不得离开莲溪寺一步!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