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一听,眼泪涌出眼眶,抱着卜夫人说:“我自是愿意,只是怕...”

“有我和你哥哥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林黛玉抬起头蕴着泪水就是不说。

紫鹃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心酸难耐,她自是知道自己家小姐恐怕是被人欺负很了,于是走到前越礼说:“定是怕人说闲话,‘捡了高枝只往树上飞,也不瞧瞧自己是被砍了翅膀的鸟!’。”

“休要学舌,不过是些下作的话。咱这府里你是主子,若有人敢如此无礼只管将他撵出去不必知会我。”卜夫人轻抚林黛玉纤弱的后背,一手抹了眼泪。

几个人行到黛玉的闺房,房间正当中摆放着一张整根黄花梨木雕的大案,案上磊放着不少名人字帖并三两方沉香涟光的砚台,边上就是笔海,插的笔如一簇竹子密密麻麻的。

左边插着满满的瓶子的春樱。西墙当中挂着一幅周广子的真迹。右边洋漆架上放着一个精巧的藤雕白鹤,用手一碰两条细腿还能哒哒的走。

拱形的架子上还摆放了不少名窑御赐的摆设。再往里,卧榻是悬着江南织绣的描花虫鱼纱帐的拔步床。

黛玉只觉得蔓延着剔透玲珑之气,可想姨妈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收拾出来。紫鹃在后偷望着,这一屋子风雅精致的书卷气不正合她家姑娘的性子么。当下为自家姑娘欣喜非常。

卜夫人又唤人将贾芸从集上收集来的几样朴质新奇的小玩意儿给黛玉取来。黛玉见了后果然爱不释手。

卜夫人拉着黛玉一并坐下,替她将风吹起的一笑缕发丝挽在耳后,越看越喜欢。只暗骂贾芸是个不知道好的,如今林姑娘真成他妹妹了,让他自己咬牙后悔去吧。

其实贾芸还真是没工夫多顾着林姑娘。这几日天天在宫里待到下黑才回府,天没亮就要进宫上朝。又是贞国大王李汶一直不下降书,又是军中军饷吃紧。广南遭遇了春旱又吵着要粮,朝中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废太子党成天找事儿作妖。再加上...永锦要大选秀女了。

贾芸回忆起和永锦在铁槛寺的日子就像假的一样。年少无知,虽各有城府,但交往起来也没想现在这样说话都冠冕堂皇,虽然只是在朝上。贾芸只觉得莫名的气闷,却也找不到气头在哪儿。

永锦自从登基后,勤勉执政,集思广益,减赋爱民,妥妥的一位好皇帝。可贾芸知道他也不过就是装大尾巴狼吧。但一朝天子,却似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想到这儿,又有点跟自己生气了。本来永锦就是把自己当朝臣培养的,好吧,这样说也只是为了好听。应该是一开始当奴才帮手培养的。如今自己能被封了郡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不时还有恩典,这不是人生的顶级目标已经达到了吗?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贾芸默默问自己一句。

一晃神儿,一双狐狸眼又在脑子里闲晃悠,想起那天的事儿,真真的糟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