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折她 缠枝葡萄 3437 字 2022-10-06

赵时隽一只脚都跨出了门,却微微一顿。

他回眸看向榻上的温姨母,轻笑了笑。

“恨?”

“恨我母亲差点打断我的腿吗?”

“姨母,这没什么好恨的……”

毕竟那个女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生下的孩子是谁的种。

这些不太美妙的记忆就因温姨母这一句话,再度浮出了水面。

他母亲背地里和一个男人红杏出墙的情景,亦或是撞见这一切的他,在黑暗里差点被没认出他的母亲打断腿的画面……

不过后来,他就爬起来,当着他母亲的面杀了那个男人。

“姨母该去问问我父亲,他这样地纵容我母亲淫/乱后院,他心中恨不恨呢?”

不过很可惜,他爹死了。

要想问,那也只能去地底下问了。

温姨母瞥见他唇畔那抹冷笑,浑身霎时一僵,更是后悔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些话。

这厢茶花打花园里回来之后,却总会想起温姨母看向自己颇为尖锐的目光。

她是个对旁人目光向来都会很敏感的性子,所以回来后一直都很不舒服。

茶花让丫鬟们都下去,自己则是慢慢坐在竹椅上,略是疲力地斜躺上去,明明没有分毫想哭的念头,偏偏眼泪却不受控制地自己掉下来。

好似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就连身体都在惩罚她。

那些混乱的思绪让她愈发疲累,渐渐阖上了眼,很快便昏睡过去。

赵时隽从温姨母那处回来,进屋便瞧见小姑娘睡着了眼睫上都还挂着晶莹。

他指腹抹了抹,目光幽沉沉地盯了她半晌,到底没有将她吵醒。

而就在男人前脚离开之后,睡在椅上的茶花却渐渐陷入了愈发凌乱的梦境。

她梦见原本是她“哥哥”的男人,在梦里紧紧地抱住自己。

和平日里那样亲昵的拥抱都不一样,那拥抱里带着热汗与沉重的喘/息。

以及还有让她胆颤万分的滋味。

包括在水里,在榻上,在书房……场景变幻不断,唯一不变的是梦里对方对她所做的一切。

她后背贴着烫意,眼前是近乎破碎的画面。

而梦境的后半段则渐渐变得细致,重影儿的绣帐,颤抖的流苏,还有角落里冰冷吐雾的狻猊香炉。

愈发明显的画面里,她自己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叫茶花几乎都与梦中人感同身受。

“受不住,真得受不住了……”

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哭音,可最终还是被对方自身后将她拉起坠入他怀中更深的位置。

男人胸腔震颤着,发出低低沉沉的笑。

“茶花,你受得住,今夜那么长,这辈子那么长,你要永远都受得住……”

茶花醒来时已然到了酉时。

外面的天好似火烧着了一般,惹得小丫鬟们又聚在廊下一起看。

“是神仙在天上打架打翻了炼丹炉子,指不定过几日天上就降仙药下来了……”

“紫瓶你母亲的病不是还没好吗?指不定仙药就要掉你家了。”

小丫鬟叽叽喳喳一脸天真,叫紫瓶的那个顿时说道:“好啊好啊,那我要快点祈愿,叫我母亲好早点康复。”

说罢几个女孩便一起闭上眼睛,认真虔诚的模样让人不忍打断。

茶花站在门口看着这些天真纯稚的女孩,就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

俞渊这边又暗中收到一些怪异的情报。

只说珩王最近私底下小动作不断,不是为了旁的,竟然是在帮陈茶彦盘查宣宁侯府昔日的事情。

这种抄家的大案往往都会牵涉到不少的人和事,可他盘查的方向却分明是要证明宣宁侯府昔日的冤屈。

“那又如何……”

赵时隽听他一一汇报完后,脑中自然也生出过疑惑。

可他们行事反常归反常,但若是清白,岂不是更好?

到时候也省得他还要想法子给茶花抬身份。

毕竟昭王府的门槛搁在那里,她若一点仰仗家世都没有,除了做个侍妾,几乎都没有旁的出路。

亥时初刻,赵时隽才挑灯回府。

夜里他沐浴后回到屋中见茶花不去寝室里睡,反而躺在次间的窄榻上,不禁走上前去,缓缓问她:“你是生我姨母的气,连带着迁怒于我了?”

茶花没有答他,他便弯下脊背,撑着手臂压近她身侧,柔声道:“姑母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待过段时日我再将她送去别庄里好生将养着……”

“这样她也不至于再留在府中,招惹到你了。”

茶花闻言却蓦地攥紧掌心,小声道:“我要睡了……”

“要睡便回房去睡。”

他朝她伸出手,她却蓦地避开,掖着腰上的薄毯坐起身来。

茶花垂眸道:“最近天太热了,我想贴着窗户底下睡。”

赵时隽低头望着她,过片刻却莞尔开口,“也好……”

“只是你也要留神夜里别受凉了。”

茶花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只轻轻地答了个“好”,男人才起身离开。

见他人影消失在帘子背后,茶花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到了白日,赵时隽挑了个空闲时辰将茶花领去书房,让她随意挑些喜欢的书看。

茶花看到桌上留着一副遒劲有力的大字,颇是欣赏,对这幅字夸了几句。

赵时隽扫了一眼,“这是我写的字,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教你。”

茶花听到他这话后陡然想起他上回教自己抚琴的一幕,她掌心几乎都要沁出冷汗,显然是对他好为人师的姿态生出了阴影来。

“我……我最近确实感到无趣,是想学些东西,但我不想学写字。”

她口中胡乱地拒绝。

赵时隽却来了兴致,“哦?那你想学什么?”

他对于这些才德方面的东西却是不缺乏自信,书房里的都还不算。

便是骑马射箭,他亦是拿手。

只要她想学,他自然不介意给她露一手。

茶花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口中嗫嚅一阵,勉强道:“我想学跳舞。”

她料想他再是文武双全,也不至于连女子那些妖娆的舞姿都会。

赵时隽顿了顿,“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要学跳舞?”

茶花见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三分敏锐,自是敛住心虚道:“我觉得跳舞很好看,我是想跳舞给殿下看……”

赵时隽听到这答案却是一笑,“好,明日请个女先生回来教你就是。”

茶花顿时如释重负。

赵时隽手底下人办事效率很快。

第二天便从京城里选出来了口碑名望都颇好的前花魁谢娘子进府来传授茶花。

“听闻姑娘想要学习跳舞,却不知姑娘想学哪种舞姿?”

茶花听到谢娘子的问话,口中却心不在焉道:“娘子随意即刻,我会的不多,只是想随便学一支舞。”

她这敷衍的语气,谢娘子一听几乎就立马明白过来了。

一般真心向往跳舞的女子,往往都会很刻苦,态度也很端正积极。

眼前这位姑娘就如同她以往教过的那些夫人,并不是真的很想学,只是想学个好看的花架子去取悦夫婿。

她心中有数之后,自然也是微笑地答了句好,给茶花挑了一套好看又不复杂的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