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云脑袋里，也渐渐冒出了一点金色，正是与它绑定的996。

996虽然本体在核心维持世界运转，但意识留出了一部分，仍然和莫恙在一起。随它一日日壮大，就像一朵金色的大花，扣在莫恙鬼的头上。

每到早晨，莫恙鬼就会躲回莲花里，莲花合拢，把它包在里面，保护着它。燕凌云则在旁边为他输送灵力和精血，它藏在里面，豆大的眼睛偷偷看他，燕凌云就虚虚点点它的脑袋。

一团血珠，可以够莫恙鬼啃食一天了，莲花就是它发育的温床。

亲昵够了，燕凌云则会在一旁修炼，练剑或是术法，王禅意识一直看着这边，时不时便会出言指点。

甚至以分神与之对剑，畅快淋漓。

“不错。”他难能夸奖，声音虽冷，却含有赞赏。

来日仙界相见，燕凌云绝非池中之物。

剑仙于仙界，也是稀缺。

而到傍晚，寻仙峰最美的时候，莫恙鬼就会冒出来，和燕凌云一起看夕阳。

燕凌云在崖边吹埙，它就在旁边闪闪烁烁，拔下一点草尖和花瓣，送给他。

灵魂的喜怒哀乐全在脸上，没有丝毫掩饰，它此时就是纯然的快乐，哪怕什么也不懂，也简简单单的快乐。

有时，它也会跌跌撞撞去寻仙殿玩，停在王禅膝头。王禅坐在王座上，远处便是雪山，他以手撑额，淡淡看它，它就会有些害怕，吱唔一声，召出阴风。

然后被仙尊轻飘飘打散。

却又喂它血珠，细心抹去它消化不了的血痕。

师徒间难得有这样亲近的时候，王禅喟然一叹，眼中露出极淡的温情。

他自然是喜爱这个弟子的。

当然莫恙鬼最活跃的时候，还是晚上，晚上燕凌云不会入眠，而是写写字，读些游记，强化它的神智。

燕凌云写字的时候，莫恙鬼就会扑在纸上。

入了秋，寻仙峰风大，风把纸张吹起来，莫恙鬼努力压住，却被吹得在桌上翻滚，被燕凌云捞回了手心。

青年抬手，将窗户关上，月光透过窗纱流下来，清透而朦胧，格外的静谧。

莫恙鬼不滚了，趴在他的肩膀上，手爪按着衣料，看他写字，点大的眼睛看得很认真。

燕凌云写的是它的名字，不厌其烦对它重复道：“这是莫恙。”

灵魂融入躯体后，莫恙的记忆才会被解锁，但现在，它也好像知道这是自己的名字。

不过这样的专注往往不能持续太久，看字看无聊了后，莫恙鬼就会去翻箱倒柜。

碰碰书架的书，碰碰砚台，碰碰玉佩。

不知不觉，笔筒被它翻倒了下来，发出“咣当”的声响，燕凌云还未说什么，它就像被吓到了一样，躲进了笔筒里面。

燕凌云神色未变。

不久之后，莫恙鬼就从笔筒里探出了脑袋。

见燕凌云没有骂它，它闪烁了一会儿，又去推下一个笔筒，很有小鬼的风范。

如果放在凡人家里，约莫会被这些莫名其妙的动静吓得难以入眠。

等它推了好几个了，燕凌云才放下笔，问道：“觉得无趣了？”

莫恙鬼又藏在了笔筒里，好像没听到一样。

但这一次，燕凌云却伸手把它挖了出来，在掌心摩挲片刻：“我带你出去看看，你可愿意？”

手心的光团顿时亮了几分。

燕凌云轻笑，召出抱朴剑，离开屋子御剑而上，带着莫恙离开了寻仙峰。

这是莫恙鬼第一次出峰，很有些兴奋，燕凌云带他瞬息掠过千里，翻入了茫茫云海之上，看见了一轮巨大的满月。

月中月蛟看见熟悉的人，把自己盘得更圆了。清辉映照万里，云层层层环绕，燕凌云于风中掠行，白衣凛冽，偶有雪峰顶冒出云海，如雪白沙丘一般，远看显得小而圆巧，生出寒樱枝丫，迎送缥缈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