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濯娇 南川了了 3599 字 2023-02-18

姚蓁恍惚一阵,被各种呼唤声唤回意识。

回神的瞬间,却下意识地紧紧拥住宋濯,不顾诸多将领的异样的目光,急急地喘息两下,勾着他的脖颈下压,踮起足尖亲吻他。

她吻的太急切,唇舌勾缠,气息汹涌着交换,先前水牢中的水势还要来势汹汹。

她脸上仍挂着甜润的笑,却使出生平从有过的力气,使簪头深深地陷入他的心脏中,而后冷静地、迅速地掰动机括。

“蓁蓁。”宋濯的唇压下来,落在她的唇角,轻轻一印,嗓音低醇如酒,“你做的很好。”

听着他的声音,感触着他的温度,姚蓁顿感安心,胸腔中腾起莫大的勇气。

他们二人若无旁人的亲昵,激怒了尚存一息的秦颂。

秦颂僵直地站着,瞪着他二人,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喉间发出可怖的、濒死的困兽一般的声音:“……来人!来人!开闸!”

他口中喷出血沫,宋濯眉尖一蹙,拥着姚蓁闪躲至一旁,将姚蓁护至身后。

旋即他足尖一挑,将掉落在地上的佩剑拾起,剑指秦颂。

握着剑的手,被一只柔软白皙的小手握住,使他的动作一凝。

宋濯偏头,望见姚蓁缓缓自他身后走出。

姚蓁站在他的身前,回眸看了他一眼。

宋濯大致猜想到她要做什么,停下动作,坚定而赞许的望着她,如同一扇坚实的后盾一般,护在她身后。

姚蓁眼睫颤了两下,转过头,打量着秦颂,温柔地笑了笑,抬手将散乱的碎发挽至耳后。

秦颂死死瞪着她,满脸青筋暴起,面容十分可怖。

有宋濯在,姚蓁浑然不怕,心中一片平和。纤白的手指收拢,她攥住插在秦颂胸口的簪子,用力将簪子从他胸口拔出,柔声道:“可他早便将他的真心剖给我看了啊,我从不恨他,我爱他。该死的是你,秦颂。”

簪头缓缓脱离血肉,带起一连串令人头脑发麻的黏腻声响。

秦颂摇摇欲坠,在即将倒地的瞬间,不知哪来的力气,低吼一声,竟是要朝她扑过去!

宋濯手起剑落,划破秦颂的喉咙,另一只手将姚蓁搂入怀中。

自此,秦颂再无反抗之力,轰然倒地。

姚蓁倚靠在宋濯怀中,望着死不瞑目的秦颂,心跳的极快,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

宋濯垂下眼眸,望见她面容严肃的小脸,将她搂的更紧一些:“我的蓁蓁,好厉害呀。”

姚蓁一言不发,紧抿着唇,望着手中染血的簪子,面露嫌恶,抬手将簪子甩开。

当啷一声闷响,姚蓁的手搭在宋濯的手臂上。

不知是因害怕还是因为紧张,她的指甲深深陷入他衣袖中,将他掐的微微皱眉。

宋濯抚着她纤柔的腰身,低低地提醒了一句,反而被姚蓁横了一眼。

他望着她水涔涔的清湛眼眸,稍一思索,便知道她是在气方才他让她动手之事。此事是他理亏,他便没再说话,只轻轻眨了下眼,浓长的睫羽下,眸中泛开粼粼的光晕。

他默不作声地揽着姚蓁走了几步,远离了秦颂的尸首一些,正垂眸思索着该如何安抚姚蓁的情绪,余光忽地望见河渠对岸有一道黑影闪过。

宋濯长眸一凝,看着方才黑影闪现的方向,眸中晕开些危险的光芒来。

他周身气场骤然变得冷厉,被他揽在怀中的姚蓁,自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

秦颂的后心炸出一朵血花。

锐器割肉的闷响在空旷的水牢中回荡开。

佩剑当啷落地。

秦颂难以置信地僵在原地,瞪大双眼,咒骂她:“你!你个贱——”

他尚未来得及说出完整的一句话,胸腔中又炸开割裂的钝响。他的口中溢出大团大团的鲜血来。他惊恐地瞪大眼,低头望向胸口,再难说出半个字,喉中徒劳地发出“嗬嗬”声。

姚蓁神色平静,对他的表现毫不意外。

她的簪子是骊兰玦为她改造过的暗器,一经入人体,叩动机括,簪花便会飞速搅动,炸裂开来。想必经过簪花的威力后,此时,秦颂的五脏六腑已化为一团肉屑。

早在于家逼迫她嫁秦颂时,姚蓁便想使用这枚簪子了。

此先她刻意为之地同他亲近,亦是在等待这一日。

秦颂尚且存有一口气,目眦欲裂地瞪着她,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缓过劲后,一股寒意从姚蓁后脊缓缓攀爬她的后脑。她的手有些抖,没有看秦颂,略略缓了一阵,才僵硬地伸出手,拔下他腰间的钥匙,转身将宋濯的枷锁给打开。

她有点不敢看宋濯的眼,无措地揉搓着裙裾上沾着的一点血迹。

然而枷锁一经打开,宋濯立即将她紧拥入怀,微凉的唇瓣落在她的发顶,手掌安抚着她战栗的脊背。

姚蓁眨眨眼,掀起眼帘,从宋濯清沉漆黑的眼眸中,望见满溢出的赞许,并没有她猜想的嫌恶。

她不仅往宋濯怀中缩了缩,轻声问:“怎么了?”

她倚靠在他胸膛前,惴惴不安地掀起眼帘看他。

宋濯面沉如冷玉,摸着她的发,缓缓摇摇头,搂着她站到河渠旁,目光四下逡巡。

姚蓁不禁也朝四处看去,来回地看了两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水牢中似乎没有出去的门,唯有高墙上一扇手掌宽长的小窗。

她的心跳不禁突突地快了些,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像是要印证她的猜测一般,她们面前,河渠中安静的河水忽地奔流起来,洪水一般汹涌地蔓延,水位疯狂上涨,很快便摆脱河渠的束缚,张牙舞爪地朝四方扑过来!

汹涌的水沾湿了姚蓁的鞋尖,宋濯面色凝重,拥着她后退一些。

然而水势越发汹涌,水牢的空间又不大,水位很快便上涨到与他们的小腿齐平。

渠水冰寒刺骨,姚蓁哆嗦了两下,想起来秦颂濒死前喊的那一声“开闸”。她抓紧宋濯的手,颤声道:“怎么办?”

宋濯将她拦腰抱高,沉声道:“门。”

宋濯是昏迷时被带入水牢的,姚蓁两次进出水牢,皆蒙着眼罩,他们都不知道门在哪里。

水势涨得很凶,几句话的间隙,便已没过宋濯的大腿。

宋濯敛眉沉思一阵,带着她向前走了一步,踩在水中原本的木桥中。

木桥被水冲的颠簸摇晃,姚蓁紧紧地勾住宋濯脖颈,视线向后一瞥,发现宋濯身后有血迹在慢慢晕开,他背后的衣襟,渐渐显露出一道道染血的伤痕。

姚蓁心尖一颤,将脸埋进他的肩颈处,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即使是亲手了却了旁人的性命,她亦不曾这般惧怕,此刻却望着从宋濯身上流出的血,目露惊慌,颤声道:“宋濯,你……你受伤了。”

宋濯回眸瞥了一眼,淡声道:“皮肉之伤,不必在意。”

姚蓁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脖颈处,闷声道:“可我在意。”

宋濯怔了一下。

水位奔流着淹没过宋濯的胸膛,将姚蓁的裙裾打湿大半。

他们仍未寻到出口。

姚蓁瞧着面前的这一幕,明白世家的人应当是要放水将他们淹死。

事已至此,姚蓁反而不怎么怕了——先前她行刺秦颂时,便已想好了如若失败,大不了一死的结局。

况且,有宋濯在,她若死了,也不算孤单。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不甘愿的。

水流即将淹没头顶。

姚蓁抿抿唇,抬手拂拭宋濯下颌上沾着的水。宋濯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手心。

自水流奔腾后,他便陷入极度的沉默之中,不愿多说话。

姚蓁看着他挺立的鼻骨,忽地忆起,宋濯一向不喜凫水。她以往不知是何原因,如今看着面前的水牢,心中隐约浮现一个念头。

不待她细想,宋濯搂着她凫水,抓住一条角柱,有力的臂膀环着她的腰,将她放入水中。

水流不住从二人身侧汹涌流过,姚蓁在水中起起伏伏,有些无措地搂住宋濯,感受湿透的衣袍下他有力的肌肤,不禁将他拥抱的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