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要脸3合1

双唇相触,细弱的电流顺着两人相接的唇蔓延开来,于贺坤整个人都小幅度地颤动了一下,接着小幅度地挣扎退开了一些,却也仅仅只是将唇分开了片刻。

简悠悠没躲,也没动,她只是近距离地看着于贺坤,微微歪着头,对上他近乎惶恐的视线,眨了眨眼。

那意思很明显——这次可不是我,是你自己贴上来的。

于贺坤也睁着眼,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近得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但简悠悠这淡定的态度,莫名地让于贺坤找到某种依仗。

他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成功地过渡到了——这是我包养的人,我碰下又怎样呢。

于是这个短暂分开的吻,再度被加深,于贺坤双手都碰上简悠悠的头,有些生涩地辗转。

他没有和女人接过吻,他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很多年,可是却因为那是个不能触碰的人,从来也没敢放肆过。

于贺坤也曾经在心中把那份无望的感情奉为他最不可触的底线,他不屑用任何劣质的感情去取代,所以在整个青春萌动的年纪里面,他都抱着这份绝无希望的感情独自一人。

一直到那天,他无意间看到了和她那么像的人,他纠结了整整两天,最后用一纸合同,把她弄到家里。

本来……他只想像一个寄托一样,对着这张脸去思念另一个人,这就像对着照片,对着旧衣物去睹物思人,这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一切是怎么失控的呢,于贺坤倾身将简悠悠按在枕头上,缠绵在她的气息里面无法抽身的时候,还是没有想明白。

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激烈的情绪,激烈到恨不能将怀里这个人狠狠揉搓的心思,于贺坤被自己给吓到了。

然后他惊得猛地起身,腰扭得咔吧一声,扶着腰连退了好几步,脚上的疼都没顾得上,看什么洪水猛兽一样看着躺在床上抹嘴的简悠悠,睫毛抖得像是狂风中翩然的蝴蝶。

简悠悠手臂抵着自己的嘴唇起身,对于于贺坤突如其来的亲吻有些惊讶,不过她又不太在意,毕竟这对她来说什么也不算,毕竟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个梦而已。

况且哪怕是真的,她对这种不让她花钱,也不会直接掉一块肉,感觉还算好的亲昵根本不在意,认真地计较起来,吃亏的是于贺坤才对。

于是她看着于贺坤大惊小怪的样子,还有些想笑,还因为于贺坤生涩又用力的亲吻而嫣红的唇边,真的浮现起一点笑意。

“还要刷牙吗?”简悠悠单脚搭在床边,歪头笑盈盈地看着于贺坤,“再刷要牙龈出血了吧。”

于贺坤这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后知后觉地按住了自己的嘴,就一只眼睛露着,但是眼珠子瞪得老大,里面充满了控诉,可是他这一次却真的对简悠悠发不出火了。

是他主动的。

是他主动贴过去的!

于贺坤崩溃得显而易见,简悠悠从床上下来,于贺坤立刻道,“你站住!离我远一点!”

简悠悠要是放在平常,是肯定要逗逗他的,但是现在太晚了,就没什么兴致,看着于贺坤如临大敌,她双手上举,做出投降的姿势,朝着卫生间走,还劝慰道,“这没什么,于总,我是你的人啊,你想怎样么……”

于贺坤凶狠地低吼,“闭嘴!”

他手臂挡着自己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绕着简悠悠在另一面上床,简悠悠开门进卫生间,他蹦上床,疼得龇牙咧嘴,感觉浑身哪里都疼,最疼的是心。

他拉着被子扯过头顶,觉得自己就像在大雪中迷路的羔羊,被饿狼给引诱着离开了羊群,咩咩咩地找不到同伴了。

他越想越崩溃,他觉着这像是打破了他某种坚守多年的东西,这种感觉无法形容,每个人都是有一些怪癖的,于贺坤实在是受不了,爬起来抓着手机缩回被子,拨通了越洋电话。

电话那头这个时间,正是白天,又刚好有空,修长的指节转动了一下电话,看到来电是“土申”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抬起了手,朝着会议室里面众人做了个下压的姿势,而后拉开椅子起身,迈动长腿到了外面,又打开会议室隔壁自己办公室的门进去。

这才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接起电话,“喂。”

男人声音低沉,不是故意的低沉,这就是他本来的音色,他这声音就是小说里面经常出现的低音炮。

不过很快,电话另一头于贺坤被针扎一样的咆哮就传过来,像一根穿进耳膜的钢针,直接把男人扎得把耳边电话拉开了一些距离。

“朱莉跑出来了!狗东西把我咬了!我现在就在医院里面,面目全非,等我好了我就把它们都杀了!”

于贺坤闷在被子里,声音阴沉可怕,“把它们都杀了,一个也不剩!你等给它们收尸吧于明中!”

朱莉还有院子里面那些大狗,都是于贺坤的哥哥于明中养的,小时候于贺坤也是喜欢的,他们兄弟的爱好几乎都一样,但是突然间父母出国,把正在性格养成期的于贺坤,还有才刚刚成年的于明中都扔在国内,一扔就是几年,于明中开始接触家里生意,整天晕头转向,根本没有时间去管于贺坤。

他的性格就越来越奇怪,和家人,和于明中之间,也出现难以修复的裂痕,直到……直到几年前因为霍皎月和于明中暧昧,两个人约会被于贺坤刚巧撞到,于明中根本不知道霍皎月是自己弟弟暗恋很久,准备表白的人,兄弟俩的感情因为那件事降至冰点。

后来于贺坤看似收心,开始进公司,渐渐独当一面,于明中期间几次想要修复兄弟关系,于贺坤却已经长成十分难搞的性格,于明中无处下手,又因为父母渐渐年迈,家族企业需要他出国,兄弟俩彻底分开,一个在国内,一个全身心地在海外拓展市场。

生意上从没出过任何的差错,于家越发的根深蒂固蒸蒸日上,但是家庭关系却是真的一天不如一天。

于明中听着于贺坤在对面放狠话,喉结滚动,嘴唇动了几次,却始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窗子上映出一张和于贺坤截然不同的脸,于贺坤正经起来的时候眉眼很冷,也是那种棱角分明气势很强的人,但是于明中不是,他眉眼柔和,袖口挽了一点点,露出结实的手臂,举着手机站在窗边的样子,要是再配上眼镜,看上去像个大学教授。

光是按照这张脸来看,没人会把于贺坤和于明中当成一对兄弟。

而面对于贺坤的咆哮,于明中这个向来雷厉风行的人,表情竟然有些无措。

他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像这样突然接到于贺坤的私人电话,说的又是和公事完全无关的话,于明中早就知道于贺坤在医院,那家私立医院,是于家一个不算亲近的旁支开的,但这人当初却是于家老爷子拉起来的。

所以于贺坤在那医院可以各种开天窗,而于贺坤一进医院,于明中这边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他现在连于贺坤血压有点低都知道,但他没有戳穿于贺坤说他自己被狗咬得面目全非的事情。

他只是有些无措地沉默着,长久的不沟通,已经让他忘记了亲人之间沟通的正确方式,于明中不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让于贺坤不厌烦,也不会尴尬。

不过还没等于明中想出来,于贺坤却已经不咆哮了,他也有些骑虎难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抽风打这个电话,就像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主动去吻那个女人一样。

于贺坤只是对着电话绵长地喘息,而后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然后就挂了电话。

于贺坤把自己缩起来,心里生出了一些怨恨,于明中还是和以前一样,从来不屑他的死活,也不肯在公事之外,多给他一句话。

哪怕一个解释。

就像是当初,他傻站在他和霍皎月约会的餐厅外面,等着于明中哪怕一个字的解释,他却只是宣誓主权一样地对他说,“皎月和我在一起了。”

于贺坤想到这里,简直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不住任何依傍的感觉,腰上还固定着东西,却尽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其实他和于明中决裂,霍皎月只是个引子,于贺坤最在意的,是他爸爸妈妈宣布要去海外发展,把他们兄弟两个人扔在国内的时候,于明中没有和激烈抵抗的他站在一起。

而在爸爸妈妈走了之后,于明中每天忙得不见踪影,也不肯跟他“相依为命”,最后还抢了他喜欢的女人。

于贺坤缩着,后悔得要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疼,却按着胃的地方面色发白,缩在被子底下,像以往那么多年的每一次一样,独自舔舐着伤口。

然而这一次他很显然没能自我哀伤成功,因为被子很快被上厕所出来的简悠悠掀开了,她看着缩成一个大虾形状的于贺坤,站在床边问,“你怎么了?”

悲伤到半路,被人撞见很尴尬啊,所以于贺坤根本没有搭理简悠悠,装睡装死。

“你不是洁癖吗?拖鞋都跑床上了哎。”简悠悠看着床脚的一只拖鞋说道。

于贺坤对于这种事是没法忽略的,所以他把眼睛睁开一个小小的缝隙,然后伸腿将拖鞋踹了下去,还用脚勾了下被子。

简悠悠手里扯着被子,看着他这样子,还以为他是因为刚才那个吻,出声道,“还别扭啊,于大总裁不至于吧。”

于贺坤正悲伤呢,情绪断层了接不上,怒瞪简悠悠,“我肚子疼,你把被子给我!”

简悠悠却没有给他,而是指着于贺坤腰上绷的固定板,对他说,“肚子疼多正常啊,你再使劲勾一会儿腰,那个板子尖尖就扎你肚子里了,你等会还能感觉肚子漏风呢。”

于贺坤低头看了一眼,接着把身体拉直,然后便骤然感觉到气也顺了,心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只是他的脸逐渐开始变红,姿势倒是不大虾了,但是颜色逐渐朝着煮熟的大虾靠拢。

“肚子还疼吗?”简悠悠无情地问道。

于贺坤抬手把被子抢回来,盖过头顶,再不跟她说一句话。

简悠悠也懒得再理他,自顾自地走到这间病房的另一个陪护的小床上去躺着,拉过被子盖上,很快就睡着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于贺坤把自己的被子拉下来,脑袋露出外面,脸上的红还没退干净。

他有些怨恨地看向简悠悠的方向,简悠悠背对着他,已经睡熟了。

这会已经是夜里两点多,屋子里的灯没关,还是很亮,闭上眼也很亮,但是于贺坤先前把腿和腰都抻着了,有点疼,不动就还好些,屋子里只剩下墙上钟表走动的声音,还有另一个人清浅到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于贺坤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然后听着这声音,慢慢地意识昏沉,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护工和来给他输液的护士弄醒的,他特意看了一眼,屋子里不见简悠悠的身影,墙角那一堆购物袋也消失了。

于贺坤露出冷笑,果然他昨晚是魔障了,才会去亲她,就是个贪财又庸俗的女人!

早饭是云姨送来的,于贺坤基本上如果不是必须,很少吃外面的饭,他吃着云姨半夜就起来炖的粥,还有骨汤,和一些爽口的小菜,视线无意间朝着门口的方向飘了一眼,就看到简悠悠嘴里叼着一根油条,手里捧着一碗豆浆进来,头上扎着一个小揪揪,短衬衫背带裙,于贺坤顿时感觉他喝的粥有点噎。

“你这又是什么打扮?!”于贺坤没有吃一半东西咆哮的习惯,才吃两口就放下,专心致志地对着简悠悠挑三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