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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宦 沉九襄 1526 字 2022-10-20

雪夜不见星光, 宫女在廊檐下早早挂上了宫灯, 灯火在寒风中飘摇,隔着窗户看, 像是水上无依的浮萍。

皇后自下半晌从东偏殿出来, 已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瞧了一下午的窗户纸, 连晚膳都没有陪扶英一同用, 从前没有过那样恍惚的神色, 粟禾看着有些担心,来来回回进出了好几遍, 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后临到晚上就寝前,她双手托一块朱红檀木托盘进暖阁, 仔细将一碗安神药汤捧到皇后面前, 轻唤了声, “娘娘, 是时候该喝药了。”

皇后收回目光恹恹嗯了声, 接过药碗拿在手里, 没立刻往嘴边送,又听粟禾问了句:“娘娘,今日可是出了什么事?奴婢瞧着娘娘似是有些心绪不宁呢。”

她一怔,摇摇头说没事, 半垂着眼睑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抬起头问:“今日是月中,承乾宫那边派人来过了吗?”

粟禾听到这儿恍然明白过来, 如今西经楼已然不存在了,临至月中时皇后再也无处可去,避无可避。回想当日皇帝寸步不让执意封禁西经楼的模样,任谁看了也能知道那较着的是什么劲儿。

她一念及此,便料想皇后下半晌神思恍惚定然是为这个。

“承乾宫那边还没派人来,奴婢先前倒是教人去打听了一回,但那边只说是皇上这会子尚且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其余的一概不知道。”

粟禾说着眸中精明一闪:“往常那帮子奴才可没有这样的,想必这回是上头提前有了交代,不让透露。 ”

让藏着不说,那想必是还在为此前跑过来一趟却正赶上皇后歇在偏殿的事计较,上回是巧合,但如今总归她已经没有别处可去,他就想看看,她这回究竟是不是有意还要去偏殿避着。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开始跟她使这些逗猫逗狗似得心眼子了。

皇后蹙了蹙眉,面上有些不悦,“不透露便不透露吧,往后不要再派人去打听,倒给人看了笑话。”

粟禾应了声,又踟蹰道:“那娘娘您若实在不愿与皇上同寝,不如今晚仍旧与二小姐一道歇在偏殿吧,皇上上回不也没见说什么吗。何况往常有西经楼,您往那儿去是礼佛、是为皇室祈福,怎么着对彼此都是个体面,但如今皇上非要将那份体面扯破了,也怨不得您。”

她到底还是向着皇后的,帝后感情和睦夫妻情深自然是好事一桩,可若是皇后不愿的事,粟禾也不愿费那些唇舌再去劝阻堵她的心。

更何况寻常女子都还期盼着此生嫁个心上人再将身心托付,而皇后呢,十五岁起就被逼着为进宫做准备,嫁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半大孩子,从进后宫开始便陷入了与太后无休止的争斗中。

好不容易费尽心力斗垮了太后保全了皇帝,自己却被困在了宫里,她这辈子都注定要在皇后这个位置上,至死方休,再没有什么选择心上人的机会了。

皇帝既然有那么多女人,旁人又何必再来苛求她去做违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