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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宦 沉九襄 1270 字 2022-10-20

粟禾站在他面前, 问话的语气平和, 更像是个长辈。

晏七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低垂的眉眼中每一寸都盛满了不能言、不可得的痛苦。

她也不忍逼迫他,轻叹一口气, 却说:“一日为后,终生为后。她的一辈子都注定只能和皇帝在一起, 旁人的倾慕于她而言只是祸啊。”

粟禾看着他, 眸中忧虑。

晏七掀起衣袍在她身前跪下, 微红的眼, 恳求的姿态, “姑姑, 我只想永远陪在娘娘身边,陪着她的喜怒哀乐,绝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粟禾却摇头,“你管得住自己的心吗?今日若非我拉住你, 你是否就会闯进去?皇帝当前,你又要以什么身份陪着她?”

他顿时语滞,低垂下的脖颈上像压了千斤巨鼎,抬不起来, 隔了半会儿才颓然道:“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管好自己,只求姑姑不要将这些告诉娘娘。”

他的秉性向来是极好的,粟禾都清楚,但有些话不说,有些念头不断,不论于他还是于皇后,都是害人害己。

“你要记住,她是皇后,一个皇后需要的,你给不了。而你倾其所有能给她的陪伴,对皇后而言,却不一定就是好的。如今国公已去,没有人再能护着她,若有一天她犯了错污了名,不再是皇后,等待她的就必定只有死路一条,你懂吗?”

粟禾一面怕他不懂,一面更怕现在为时已晚。

皇后是高山之巅上的孤月,遥远不可及,却是宫里人人都能仰望的美,倾慕她的内官从不止他一个,但他却是唯一一个让粟禾感到忧虑的。

那晚隔着一道屏风的两个影子,屏风后踌躇克制伸出来取走手帕的手,边缘处进退两难的那片裙角

这些都让粟禾感到前所未有的忧虑,但她也庆幸那些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了。

晏七喉咙里的苦涩铺天盖地漫上来,他早就应该知道,他这一生的卑贱原是从进宫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的,而这样卑贱的他,就算她不是皇后,他也没有资格陪在她身边。

他终于还是低伏下去,应了声:“我懂了。”

这日直到月上中梢,晏七没有再踏进过正殿里,始终尽职尽责守在偏殿扶英的床前,并不知那厢皇后醒来恍惚说要见他,粟禾回说:“娘娘忘了,今日许了晏七一日休沐,他不在。”

既然不在,便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