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将这些空白一一补回。

眼下要去哪里,她却早已想好了,多亏杜伯伯来得巧,省了她许多周折。“杜伯伯,我想去西山行宫,行吗?”

西山行宫建于京城西郊楼玄山一带,原是前朝吴国君主的行宫,李豫登基后,有一年下旨重修西山宫宇,赠予卫皇后。

正逢那年卫后与唐素义结金兰,唐素便请缨出钱修葺了行宫,算作送给义姊的礼物。

礼尚往来,葺成后卫娘娘又将行宫的一半殿宇划归在唐素名下,岚山澹水,雕楼凤阙,姐妹共享。

所以直到现在,哪怕旧主俱已香消,西山行宫仍旧是一半姓卫,一半姓唐。

“不妥!”一度插不上话的傅则安隐隐想到什么,后背陡生一片恶寒,“阿缨,你会把事情越闹越大的!”

她今日当众提出退婚,已经很荒唐,倘若再过傅门而不入,舍近求远出城住到山上的行宫去……

旁人会如何看待傅氏,又将如何议论东宫?

簪缨垂睫,他不懂么,她要的便是将事情闹得大大的。

“怎么不妥?”杜掌柜睨目反唇相讥,“此处不留人,真以为吾家女公子无处可去了吗?小娘子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妥当得很!”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二话不说,带着十二分小心将簪缨引至车边。不过看见那辆为了图快的轻厢马车时,杜掌柜又后悔不迭,怪自己虑事不周,惟恐小娘子坐得不舒服。

簪缨没有挑剔,上车后想起一事,掀起窗帷道:“杜伯伯,还有一事想麻烦您,蕤园中一应物俱,能否搬走?”

杜掌柜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小娘子这是被伤透了心啊,斩钉截铁道:“能。”转目一想,替小娘子周全道,“那么东家与傅郎君的故物,便先安置在东家之前住过的长乐桥巷的宅子中,小娘子以为可好?”

簪缨说好,嫩白的指尖捏着纱帷,特意加了一句:“阿父阿娘的屋里,有一床袁安卧雪图屏风,有劳杜伯伯手下人费心,不要磕碰到。”

杜掌柜笑着请小娘子放心。

他这一笑,簪缨雪白的脸上便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晕。